屠夫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插曲在,笑道:“别以为喊声小叔,你就年轻了,就咱们这年岁完全可以把那对小夫妻给生出来。”
“我高兴听她喊我小叔。”鱼霸拉过椅子,坐到床边,“我也查过了,姑奶奶名唤花瑜璇,原樊州刺史之次女。”
“那怎么会来此地?”
“我看你是肚子上被划了一刀,伤在了脑子里。”鱼霸摇首。
“行行行,我伤在了脑子里,你细说。”
屠夫按了按伤口,不打算逞口舌之能。
“上回你查到姑爷爷是裴将军次子,裴家被贬的缘故据说与花家有关。”
“啊?那他们还成了夫妻?”
“问题就出在这,原本嫁给裴池澈的是花悠然,花父花母偏心长女,让次女替嫁。裴家被抄后,花父升了官,已在京城如鱼得水,早把次女给抛在脑后,让她在穷乡僻壤吃苦。”
屠夫听他诉说后,按住了胸膛:“哦呦,我可心疼坏了,我恩人在裴家等于四面是敌啊。”
鱼霸温声:“好在裴二夫人是个明事理的。”
此话没能让屠夫不心疼。
“她就一个小姑娘,被父母抛弃,婆母再好,能弥补心里创伤?”
肚子上那么长的伤口,他都没流一滴泪,此刻眼泪竟然包住了眼珠子。
“姑奶奶人聪慧又长得好看,那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对混账父母?”鱼霸道,“你昨日情况真的很危险,若不是我扶着你的时候按着伤口,你的肠子早就流了一地。若不是姑奶奶人小胆子大,敢在你模糊的血肉上缝合,你真的没命了。”
“恩人,她是我的救命恩人!”
他们年轻时过的是刀尖上的生活,即便到了此地,也都没想过要成家立业。
那是怕哪一日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,不能给妻儿一个安定。
而花父花母却做不到普通父母那般关爱孩子。
让他愈发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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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的花瑜璇正在菜摊前:“老阿爷,我要六捆青菜。”
说罢,连着打了两个喷嚏。
裴池澈的目光登时挪向她。
“可是着凉了?”
老人家一面给挑菜,一面关切道。
“没有。”花瑜璇含笑摇首,低头取铜钱。
老人家拿草绳将六捆青菜全捆一起,下巴指了指远处:“昨日肉摊那边打起来,有人受伤,今日买肉的人都没,全都去买鱼吃了。”
“老阿爷在镇上出摊也要注意安全。”
花瑜璇付了铜钱。
离开菜摊,他们去买了不少米面。
花瑜璇想到家中调料不多,便买了一壶醋,一包白砂糖,还买了些桂皮、八角、干辣椒之类。
转念想到家中有了茶壶,遂又买了包茶叶。
出了茶叶铺子,裴池澈望着两只已然拎得满满当当的手:“够了吧?”
“还得买点东西,家中两支蜡烛用得再省,也快用光了,灯油与油灯得买。”花瑜璇道。
两支蜡烛是两个小院的人夜里起夜用的,但这么久过去,即便蜡烛油收着重复使,还是只剩下蜡烛头。
家里吃晚饭,都是趁天没完全黑的时候吃。
等他们上山,用的是火把,那时天暗下,家中也点火把。
如今家里有些银钱了,该用的都得买。
“嗯。”裴池澈温声,“听你的。”
她比他细心。
“灶间用一盏油灯,娘与蓉蓉房间用一盏,三叔他们也得用一盏,买三盏。”花瑜璇盘算着。
“再加一盏。”裴池澈出声。
“为何?等新房建好,到时候再买也可以。”
裴池澈道:“山洞内用,就放你的床头。”
她夜里缝衣裳,每每借着火堆的光亮。有时候里间没燃火堆,她还要缝几针,对眼睛不好。
还是有盏灯方便些。
“嗯,那就买四盏,灯油先买三壶够了。”
夫妻俩步调一致地往照明铺子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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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他们坐牛车回到临风村,两人四手拎得不得空。
“买东西就是心情好……”
钱到底也是多些好。
花瑜璇说着,迎面走来以裴奇业为首的六人,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。
她看见了他们,他们也看见了他们夫妻。
许是先前被裴池澈打过,此刻裴奇业兄弟四人仿若没看到裴池澈一般,连招呼也不打。
花瑜璇乐得自在。
倘若要与他们虚与委蛇,挺教人难受的。
裴池澈一言不发地从花瑜璇的右边绕去了左边,如此错身而过时,可避免对面六人与她太过近了。
如此一动作,吓得裴奇业的脚崴了崴,以为裴池澈又要动武,忙不迭地带着弟妹们走得飞快。
花瑜璇见状,不禁抿唇想笑。
她正想说什么,裴蓉蓉从篱笆内探出头来:“哥哥嫂嫂快回来,木匠小哥要回去了。”
“怎么要回去了?不做工了?”花瑜璇加快脚步。
“那倒不是,我也听不懂。”
裴蓉蓉出了院子,接过花瑜璇左手的东西,与哥嫂一并进了灶间。
小郑木匠见他们回来,拿炭笔点了点纸上草图:“今日不算工钱,明日正式开始。”
“都将近中午了,吃了饭再走?”姚绮柔邀请。
“多谢婶子,我明日来吃。”小郑木匠卷起纸,连笔一起放入怀里,与小夫妻解释道,“一来,今日我没带家伙什;二来,我得回家细画房屋结构图。”
“好。”
花瑜璇自是同意,只要他不是不想接这个活。
“你们既然回来,我就再把方才说的简要提一提。”小郑木匠道,“房屋如若全是木结构,就地取材方便,工期也短。但也有不少缺点,譬如雨水会腐蚀等。”
“我方才与你们母亲与三叔说过了,考虑到你们的刚性需求,最好是砖石结构与木结构混合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比划着。
“房屋柱子间的外墙用砖石砌成,屋檐要挑出,梁架体系与屋顶自然用木材,房屋内墙壁也可用木墙。”
“如此一来,外墙刮风下雨也不怕。”
“你们觉得如何?”
裴彦笑道:“要不说他是专业的。”
“我们听小哥的。”花瑜璇道。
“那好,你们今儿下午就可以去定砖头石料了。”小郑木匠摆摆手,“我先走了。”
姚绮柔让小儿子送一送。
等他们一出院子,花瑜璇便将荷包内的两只银锭子给了婆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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