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斩断膜翼的贝希摩斯压根无法反抗那股将他投掷而出的巨力,只能任由躯体连续不断地撞穿沿途的都市建筑,在地面上留下一线熔化的犁壑,像暗蓝色的流星那样拖着火光穿破黑夜,贯穿了沿途的江东区和中央区,最终在距离新宿区不远处的千代田区缓缓迟滞下来。
这只已然失去人类模样的初代种从深坑里爬起,佝偻的身形犹如从地狱返回人间的恶鬼,重新生长出的龙尾拖在地面上。
沿着被破坏的地面望去,所有位于东京湾到千代田区这条直线上的市区统统燃起了火,浓烟四起,数以万计的人群正在惊慌地四处逃窜。
一小时前,日本政府以不明势力袭击东京市的名义,开始紧急疏散民众,但这种突如其来的警报并没能达到理想的效果,反而让东京彻底陷入了瘫痪。
天空中的各种异象、地震与爆炸,官方实时报道的死亡人数在持续不断地增高,一则郊外的废弃核电站即将被引爆的传言更是引爆了舆论,世界末日的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日本迅速蔓延。对于人类这种脆弱而无知的生物而言,这是最大的刺激。
于是乎,东京大逃亡开始了。堪比非洲角马迁徙的车流往东京市区外不断地撤离,拥堵越来越严重,马路上全都是被丢弃的车辆,嘈杂的呼救和呐喊像野草一样在夜里疯长。有女孩坐在轿车的后座抱着娃娃哭泣,有老人摇下车窗默默无言,也有男人四处求人希望能找到医生替他即将临盆的老婆接生,还有情侣在拥吻……一切都在发生,一切却又暂停,就像时间被冻结。
长矛在地面上拖出火星,发出生硬的脆响,逃亡的人群在此刻静止,男孩毫无阻碍地穿过他们的背影,面带微笑,向着城市那头的魔鬼逼近。
“刚才不是很多话吗?现在怎么沉默寡言了,你让我很陌生啊伟大的至尊。”路鸣泽笑容玩味,他掂了掂手里的长矛,特意在“伟大”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。“能与你对话真是我的荣幸,能由你亲手加冕,更是让我受宠若惊。”
男孩的声音不轻不重,双方隔着的距离传入贝希摩斯的耳中。
“如此的殊荣——如此的美妙,”路鸣泽陶醉般的深呼吸,却忽然换了话锋,“如此的……憎恨。”
矛与剑被提起,他挥动膜翼升空,如离弦之箭般俯冲掠出,仿佛一只展开羽翼贴着沟壑滑行的怪鸟。最后那句话,他已经不再是嘲讽贝希摩斯了。
哥哥啊,你这样无瑕的生命,为什么就是不懂得珍惜呢。小弟当然明白将仇恨强加给现在的你是一种过错,但是哥哥,睥睨天下这种事就是要兄弟一起才有趣啊!复仇这样的伟大事业,怎么能允许股东缺席?小弟我这个自私的魔鬼可是发过毒誓的。
我们曾拥有的,都必将夺回来。
他奋力掷出血色的矛,像发泄了所有的愤怒那样畅快狂笑。
哪怕路明非永远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家伙从生来就不会背叛他,哪怕路明非走完短暂的人类一生后仍然憎恨他,他也毫不在意,他只要路明非能代替他站在命运的尽头,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。
所以他不能让哥哥死去,不能让往前种种功亏一篑,哪怕要亲眼看着废柴的路明非被磨灭被逼着消失,他的确不忍心,但要让他收手,他更不忍心。就像有句话是这样说的,正所谓,你我之辈,忍将夙愿,付与东流?
贝希摩斯没有回答,而是重重地呼吸,弧状闪电在他周身缭绕,龙趾深深嵌入地面,高密度化的肌质将他的体重放大了数十倍,体内燃烧的龙血让他的体温急剧地加升,鳞片开合喷发出热气。
路鸣泽挑起眉头,从他这个角度望去,贝希摩斯远远地在黑夜里发着白炽的光,周围的日本古建筑群全都被这光芒照亮。
无数微小的球形雷电在贝希摩斯的周围凝聚,然后融入进他那身暗蓝色的鳞片,像铺天盖地的萤火逐月。曾经在阿卜杜拉·阿巴斯身上显现的神迹再次降临了。
言灵·因陀罗!
紧接着千代田区的电力瞬间被抽空,宛如白日一样的粗壮电弧爆鸣着撕裂周遭的空气,从四面八方穿梭到贝希摩斯的手中,经过这样的电场高度电离化,雨水已经完全分解成了氢氧离子,空间变得扭曲起来,电弧放电让地面都在这样的超高温作用下逐渐融化,破空而来的血矛也毫不例外,哪怕附着有王的绝对暴力,却也仍然只是在接触到贝希摩斯的瞬间就化作齑粉。
可下一刻,一只覆盖着龙鳞的拳头毫无预兆地穿过因陀罗创造出的高温屏障,重重地轰击在贝希摩斯的腹部,剧烈的冲击透过贝希摩斯的躯体像阵风那样席卷了后方的林海,碎石如弹雨般激射出去,林中散发着微光的石灯笼也被掀翻倒飞,露出林海中巨大的漆金鸟居。
雾一样的龙血从贝希摩斯的口中喷出,顷刻间就在空中燃烧出幽蓝的火焰。堪比被一辆疾驰的重型列车迎面撞上并且汇于一点的力量,直接震碎了贝希摩斯龙鳞,令其腹部深深凹陷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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