狰狞的龙影在高空中以极为恐怖的速度俯冲,周遭的空气在被刹那间割裂后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但这些尖啸都被另一种声音压过了。
那是宛如从天而降的战鼓声,又仿佛有银质号角在高天之上低沉地吹奏。
路明非能无比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,能感觉出在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此时有多么滚烫,它的每一次的跳动都强而有力,如熔金般沸腾的血液正在从心脏的深处迸发,狂暴地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束肌肉。
整个日本仿佛一张巨大而透明的堪舆图,从北海道到东京都的冲之鸟礁、从地上万米到地下各板块岩层,所有的一切全都平摊在他的面前。
新宿区那些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爬满了裂痕,大地轻微地嗡鸣,地底熔浆的涨跌随着他的呼吸起伏,连潮汐都在欢呼,空间内的元素以他为中心平衡而有秩序地流动。
如此肆意的感觉,举手投足间仿佛灵魂都被抽离,他是完全地、独立地、彻底地享有这份力量,就像一场美妙绝伦的独奏!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,一切都要归他所有。
死亡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再令人恐惧了,连生命也变得渺小。
只有澎湃的愤怒和至高无上的权力感充斥着路明非的脑海里,可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周围似乎有无数的阴影在窃窃私语、在窥视他。路明非看不清这些阴影的面孔的形状,却能听到它们说话间带有回音和钟声,仿佛从天边传来,又像是从灵魂深处升起。无从隔绝也无从抗拒,就像是落进了魔鬼的茶话会,所有的矛头和焦点都指向了他,这些声音充满了煽动蛊惑和负面的情绪。
路明非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了,他的神智逐步动摇,意识也变得模糊,如果有片镜子他就能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,半张脸陶醉半张脸狰狞,神情肃穆又可怖,如魔鬼也如怒目金刚。
路鸣泽存在的时候,这些充满荼毒的情绪从来都不会涌向路明非,他只需要愤怒就好了,像电视剧里的主角,为了他要守护的人而战。然而现在这场交易已经没有了小魔鬼这个中间商,力量的代价全都反馈到了他的身上。
只不过这些都变得无所谓了,逃避不了的不如痛痛快快地面对。他连灵魂都能出卖,除了灵魂,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?
所有那些被撕开的软肋都将是最坚硬的盔甲,他要改变,要接受命运,要去向剥夺他的人宣战,没有武器那就创造武器,用他的筹码,不是路鸣泽曾带给他的那个作弊码something for nothing,不劳而获,而是属于他自己的nothing for nothing,一无所有。
100%融合,18倍的增益!远超对战奥丁时的力量,正在毫不间断地产生,听他如臂挥指任由他挥霍,就像最忠诚的侍卫。
这一次没有人等着他,他的身份不是骑士也不是猴子,而是一位君王。曾经路鸣泽借着他的口说出过“吾重临世界之日,诸逆臣皆当死去。”
如今,他是来兑现这句诺言的。
整座东京上空的元素力都在暴动,无形而饱和的元素力从四面八方朝着歌舞伎町的中央汇聚,东京湾的海平面陡然下降,数万吨的海水以比先前更疯狂的势头穿越关东平原的地下。
淡淡的梵音从燃烧的东京街头响起,成千上万的回响,却都低沉地像佛龛里的诵经声,海蓝色的魔鬼站在元素风暴的正中心,静默如神只,一切都寂静了下来。
光点从四面八方朝着贝希摩斯的手心汇聚,一道直径足有数十米的光束从地平线上升起。
但那不是光束,那是泛着金属光泽、压缩成液态汞状的水,其恐怖的密度足以击穿龙类的鳞甲。
致密的龙文如符咒般一圈圈镶嵌在液束之内,空气波嗡鸣震荡扫开,液束以超高音速冲入夜空,所过之处,建筑被夷为平地,金属迅速严重锈蚀。
高危级言灵·海渊之矢!
数万吨的海水形成了这根庞然的箭矢,并且以恐怖而准确的定位笼罩住了云层中飞掠的龙影。
贝希摩斯的目标是……龙化的路明非。
而此时路明非正不断地朝着藤原信之介逼近,只差一点,他就能抓住那个圆脸的男人。
没有避让也不存在避让,在即将被液束命中前的那一刻,原本收拢的膜翼瞬间舒展开来,翼膜鼓胀犹如迎风的船帆,他翻滚着俯冲,以一种夸张的姿态将自己横停在言灵液束的正上方。
数千米的高空没有多余的元素,但有足够紊乱的风可以供君王挥霍。
路明非朝着下方急速升高的言灵液束缓缓虚握。
暴风骤然间降临,铺天盖地的风流从天上天下涌来,在他的意志下集结。当利爪完全收拢,缠绕在长剑上的君焰迎风暴涨,白色的火龙卷凭空出现,咆哮着吞没了如此巨型的言灵攻势。
焚烧!
无比的高温在夜幕下铺散开来,包裹着液束的洁白火龙卷就像一根极粗壮的闪电,连接着天空和大地,骤然间惨白的光点亮整个东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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