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极殿外的马球场被晨露洗得发亮，青石板边缘摆满了朱漆矮几，文武百官已按品阶落座，檐角的铜铃随微风轻响，却盖不住场中此起彼伏的议论声。
“快看，那不是三皇子吗？竟真敢来？”
“骑的还是雪云？怪了，这马昨日还把驯马官踢伤了……”
我牵着雪云穿过侧门时，无数道目光像针尖般扎在后背。抬眼望去，正中央的龙椅上，父皇萧正鸿穿着明黄色团龙纹常服，左手边是端坐在鎏金绣墩上的皇后，右手边则是太子萧承煜——此刻他正捏着茶盏冷笑，目光落在我身上时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。
“臣儿参见父皇，参见皇后娘娘、太子哥哥。”我翻身下马，动作虽不算利落，却因提前用灵气稳住了身形，膝盖触地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。抬头间，看见父皇眸中掠过一抹意外——想来原主从前拜见时，总因紧张而磕磕绊绊。
“起来吧。”萧正鸿摆了摆手，目光扫过我身上的旧衣，眉峰微蹙，“今日是马球宴，怎的穿得如此潦草？”
不等我开口，太子已笑着接过话头：“父皇有所不知，三弟昨夜贪杯醉卧街头，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呢。儿臣本想让人送他回宫换身体面的，可三弟偏说‘不能扫了父皇的兴致’，硬是穿着这身来了——您瞧这袖口，还沾着酒渍呢。”
殿中顿时响起低低的嗤笑，户部尚书王大人摸着胡须摇头：“三皇子果然随性，只是这马球宴乃皇家盛会，如此穿着，怕是有失体统啊。”
我低头看了眼袖口的酒渍，指尖悄悄凝聚一丝灵气——光点闪过，污渍竟化作粉末簌簌掉落。周围顿时响起抽气声，离我最近的翰林院编修瞪大了眼：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“让父皇见笑了。”我直起身子，故意将沾着泥点的衣摆往身后藏了藏，“臣弟昨夜确实喝多了，脑子糊涂，连衣裳都忘了换。不过比起衣裳——”我抬头望向马球场中央摆放的鎏金马球杆，“臣弟更担心一会儿打马球时出丑，扫了大家的兴。”
萧正鸿闻言，竟难得地笑了笑：“你这孩子，自小就谦逊。马球嘛，重在参与，不必较真。”他冲场边招了招手，立刻有宦官捧来几杆装饰精美的马球杆，“挑一杆称手的，别让你太子哥哥欺负了去。”
我刚要伸手，太子却突然站起身，亲自挑了杆红漆金纹的球杆递过来，指尖在杆柄处意味深长地按了按：“三弟第一次打马球，当哥哥的自然要多照顾。这杆‘赤焰’是本宫常用的，手感轻便，最适合你。”
掌心刚触到球杆，便听见“咔嚓”一声轻响——木质杆柄处裂开一道细缝，表面的金漆下，露出里面早已被虫蛀空的木芯。周围的贵公子们顿时憋笑——原来太子早就命人锯断了杆柄，再用金漆粘牢，只等我挥杆时当众断裂，坐实“废物”之名。
“谢太子哥哥。”我指尖摩挲着开裂的木柄，忽然想起前世在实验室改良合金材料的经历。抬头望去，马球场边有处堆放修缮工具的偏殿，墙角正摆着个炭火铜炉——那是为了给马具上漆准备的。
“父皇，臣弟忽然想起一事。”我捧着断杆后退半步，冲萧正鸿拱手，“方才骑马时，臣弟见雪云的马蹬有些松，想借偏殿的工具修缮一二，顺便……”我晃了晃手中的断杆，“这杆‘赤焰’虽好，却比臣弟平日用的重了些，想稍微打磨下握柄，不知可否？”
萧正鸿挑眉：“你还会修缮马具？”
“臣弟自小在冷宫长大，身边没什么宫人伺候，凡事只能自己动手。”我故意放软语气，眼角余光瞥见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——她最忌讳别人提“冷宫”，毕竟原主生母曾是她宫里的宫女，因被皇帝临幸而惹来她的厌恶，“打磨握柄这种小事，倒也学过一二。”
“去吧，别耽误了开赛。”萧正鸿摆了摆手。我转身时，听见太子在身后轻声嗤笑：“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，难不成还能把断杆修好？”
偏殿里炭火正旺，铜炉上的铁锅里盛着融化的蜂蜡。我关紧殿门，从袖中摸出原主随身携带的银簪——这是生母留给他的唯一物件，虽不值钱，却因含银量高，质地柔软易熔。掰下簪头，扔进炭火炉里，又从墙角捡起几根细铁丝，用灵气凝成的“光手”捏住银水，往断杆的裂缝里浇灌——现代金属补漏术里，最基础的便是“以柔补刚”，银的延展性极佳，混着蜂蜡填入木缝，既能加固，又能掩盖痕迹。
“嗤——”银水接触到木芯的瞬间，发出轻微的爆响。我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，大盛朝的能工巧匠最擅长“秘漆术”，用七种植物汁液调和成漆，刷在木器上可防虫蛀百年。指尖划过杆身，灵气光点竟顺着裂缝钻进木芯，那些被虫蛀空的纤维竟在光点浸润下缓缓“生长”，重新凝成紧密的木质结构——原来灵气不仅能修复外物，还能催生草木？
握柄处依旧硌手，我扯下腰间的粗布汗巾，蘸着蜂蜡在杆柄上缠出螺旋纹路——现代运动器材的防滑设计，最讲究“人体工学弧度”，掌心贴合的瞬间，能清晰感受到汗巾纤维与蜂蜡形成的摩擦颗粒，比原主记忆里那些光滑的玉柄更称手。最后，我用灵气在杆头刻下一道微型“共振纹路”——前世研究能量共振时，曾发现这种锯齿状纹路能汇聚空气中的灵气，挥杆时若注入灵力，或许能让球速更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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